當我緩緩從沉睡中清醒,發現自己正躺在熟悉的床上,床邊,莉莉.艾登滿面擔憂地望著我。
「你終於醒了!」她緊緊握住我放在床單外的雙手:「這真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在他們送你回來的時候,看到你傷成這樣,耶魯差點把路特打死!嫁給他那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那麼生氣啊!」
我思考了好久才終於明白她說的話,同時感到自責不已。
「這不是他的錯,是我不聽勸告硬要跑進去的!」
「路特也很後悔沒有攔住你,他也不知道那房子已經變得那樣脆弱,隨便一動就會垮,不然的話,我相信他是拼死也會攔住你的。」她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你也真是太衝動了!這次的傷,沒有好一陣子絕對好不了的。」
我可以感覺到被單下包裹著木板紗布的左腿,不禁皺起眉頭:「對不起,又讓你們操心了……」
莉莉露出慈祥的微笑:「沒必要說抱歉,早點把你的傷養好才是真的。真是奇怪,你看來一點也不像是那麼魯莽的孩子呀!我們都想不透你怎麼會做出那麼任性的事,耶魯跟我說……」
話還沒說完,房門咿呀一聲,耶魯緩步走了進來。他神情凝重,走到床邊拍拍妻子的肩膀:「讓我跟他談談吧!」
莉莉順從地點點頭,獨自離開房間,耶魯則坐上她原本的位置,面對著我。
兩人相顧無言。
「對不起……」我慚愧地低下頭,首先打破沉默。
耶魯不語,放下緊繃的表情,長長嘆了口氣。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如果真的要的話,也不是為了這件事。」
我一臉疑惑,看著他緩緩從口袋中掏出一樣東西,擺在我的面前。我只需要瞄上一眼,就知道那是我從廢墟中搶救出來的寶石。他呈現全然的圓形,約有一個指節的寬度,不同於我脖子上的以薩之星,它所散發出的是更柔和的光芒,溫柔而讓人平靜。
「莉莉跟我討論了很久,一致認為你絕不會是為了好玩而闖進被詛咒廢墟的那種孩子,不,你的所作所為應該更成熟才是。之後路特也告訴我,你是在聽了他的故事後才不顧一切地衝了進去,這應該不只是為了刺激好玩吧?」
我無話,耶魯繼續說:「我不知道你不願把自己事告訴我們的原因是什麼,但如果是怕連累了我們,那大可不必,你為我們帶來的麻煩已經夠多了,我會寧願你誠實一點的。」
我看著他,發現他還是面帶笑容,沒有一絲責備的意思,原本的堅持慢慢動搖了。
「我看你就說出來吧!」莉莉的聲音突然出現,我嚇了一跳,回頭,看見她正站在門口,「就算我們什麼忙都幫不上,當作一次發洩的機會也不錯呀!」
他們熱切關懷的眼神讓我實在找不到隱瞞的理由,於是,這麼多年來一直是聽眾的我,第一次向別人說起故事。我說得很認真,他們也聽得很投入,莉莉甚至在中途就忍不住哭了起來,但我卻哭不出來,相反的,隨著故事的進展,一波波源源不絕的恨意再次湧上我的心頭,慢慢流動腐蝕著。
「真是太可憐了……」當我終於把冗長的身世說完,莉莉一邊用手帕擦著鼻子,一邊激動大罵:「那些該死的髒東西,到底要害死多少人才肯罷休?」
耶魯臉色不佳,沉思了一會後說:「所以說,你是覺得在那棟房子裡可以找到有關他們的線索,所以才進去的?」
我點頭。
「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希望找到他們,想要報仇?」
「是的。」
「你要用什麼方法?無論從任何方面看來,他們的力量都比起強大,就算你最後終於找到了他們,你想要用什麼樣的方式報仇?」
「我相信一定會有辦法的!」我堅定地說。
「別傻了……」他揉揉鼻樑,十分疲憊地嘆道:「無論用任何方法,人類都無法打贏吸血鬼的,無論體力或智慧,我們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耶魯!」莉莉向丈夫使了個眼色。
「親愛的,我們必須告訴他實話。他是個好孩子,我不希望看到他的一生被憎恨蒙蔽,浪費時間實行不可能的計畫……」
我感到一陣無法壓抑的怒氣湧上……
「艾登先生,您說的一切我都明白,也很謝謝您的勸告,但不管您怎麼說,都不能改變我的決定的,」我頓了頓,重新堅定自己的態度:「我一定會想到辦法向他們報仇,就算犧牲一切,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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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r 17 Mon 2008 09:25
漣漪之海Chapter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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