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卡繆睡的並不安穩,他不知道女孩將會怎麼加油添醋的把他鬼鬼祟祟的行徑告訴所有的人,也不知道他們將採取什麼行動,尤其是格亞斯頓。如果是史提,絕不會容許他現在還安穩的躺在自己的床上。但格亞斯頓的思考模式他無法預測,這比起清楚知道自己將被痛打一頓還要可怕。
但結果是:什麼事都沒發生。直到日射逐漸西移,廚房都已經開始準備下午茶的餐點了,皇宮那邊還是沒有任何動靜,他這才鬆了口氣,同時暗暗懷疑起自己對格亞斯頓的了解程度,似乎沒他想像中的那般多。
下午的工作沒有早上繁重,加上普吉魯特別放了他一下午大假,同時科法諾一路摸索出了廚房的位置,也找上門來,兩人也就離開吵雜悶熱的廚房,一起往宮門外走去。
「你不用上課嗎?」卡繆問。
「科法諾頗為陶醉地說:「格亞斯頓忙著跟迪斯塔王交際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幫我們上課。」
「昨天的舞會,有發生什麼事嗎?」
「能有什麼事?無聊的應酬而已。」
他接著說起宴會上的八卦,迪斯塔王怎麼樣的英氣勃勃,王子們怎麼樣的年少雄偉,格亞斯頓換了一件什麼樣式的服裝,公主們穿的又是什麼樣的禮服,哪位貴族自始至終擺著一副臭臉,哪位將軍一臉噁心的諂媚,有多少貴婦對格亞斯頓怎樣的大獻慇情,又有多少人送了怎麼樣的大禮……
卡繆安靜聆聽著,注意科法諾所說的一切細節,在他好不容易把仕女們的服裝樣式批評完後,他很主動地問:「迪斯塔王有沒有女兒?」
「啊?」科法諾一臉不解:「女兒當然有,還不少,你說哪一個?」
他皺眉回想:「小女孩,小我們幾歲,捲頭髮。」
「絲芬黛嗎?最小的公主?」
「大概是吧……她昨天有出席嗎?」
「很晚才進場,因為她一直纏著我們不放,所以我印象很深刻。」
他們說著說著,不知不覺走到皇宮後方的山坡,高於宮殿地勢的坡地被綠草佔滿,與後方的青翠樹林合為一片溫馨的春日景觀,略帶花草香氣的微風不時吹過,撫平綠茵如浪。他們從地勢較緩的一側向上爬,居高臨下的遠望由金黃、粉白兩色構築而成的皇宮主體。兩人選擇最好的視點並肩而坐,享受著這個城市難得的春光和煦。
「雖然格亞斯頓的模樣真的算不錯,但我還是覺得她有點太激動了,你都沒看到她那崇拜的樣子!」科法諾說:「纏著他一直問問題,平常的工作在做什麼啊、好不好玩啊、會不會遇到很多人呀,然後聽到任何答案都大聲尖叫。」
「不管年紀再小,都是女人。」卡繆無奈地搖搖頭。
「原本我還不覺得什麼,直到她也開始纏住我,我才發現格亞斯頓的耐性真是太好了!」科法諾嘆口氣:「我實在不太會應付女孩子,尤其又是像那樣嬌生慣養的傢伙。」
「或許這也是代主的訓練之一吧!」卡繆大笑。
「這一點都不好笑……」他苦著一張臉說:「她說話完全不給人面子的,甚至問我:『像你這麼遲鈍的人,為什麼會當上準代主?』,你說我該說什麼?」
卡繆勉強忍住爆笑,用壓抑的聲調問道:「那你怎麼回答她的?」
「我跟她說:遲不遲鈍不是重點,對神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啊!」
「這樣說也沒錯啊!」
「你不懂!當場聽到那問題時我完全傻住,哪能那麼流利呀!」他委屈地說:「更何況......我的斯克特語又不太在行……」
斯克特語是西帕迪卡北部各王國的通用方言,與總教所所在地鄰近各國所使用的西諾語在發音音節、腔調上均有很大的不同,但因西帕迪卡地區普遍信仰那卡西努亞,而被視為此教聖文的經典大多由西諾文、西諾語載錄,因此此地各國就連平民也都多少學過一點簡單的語法單字,在溝通上不成問題。
「不對阿!」卡繆突然說:「她又不是不會說西諾語!」
「你怎麼會知道?」科法諾狐疑地問。
「昨天有遇到過,她明明跟我說的是西諾語。」
「會不會我們說的是不同的人?昨天我看她跟格亞斯頓對話時用的一直是斯克特語呀!」
卡繆聳聳肩。
「如果真的是同一個人的話,那她在我回答她的問題時一直偷笑的原因就很好解釋了!」科法諾惱怒地說。
「她大概只是想測試測試你吧!」
「那我肯定不及格了!」
兩人聊著聊著,絲毫不覺時光飛逝,夕陽在他們右側隱入高地起伏的無數建築,將白皙的房舍染成一大片霞光金黃,那條象徵城市命脈的大河支流安靜流過特設水道,並在日光照耀下反射點點光輝。這條河從源頭通過廣大險峻的冰川高原,引入數千支流匯集,主支在進入王國邊境後即被稱為迪斯塔古河,並在平坦的沖積面上再度分支數百。流過首都帕力達的這條支流其實並不大,但卻十分安定溫和,建城至今,始終沒有它氾濫改道的紀錄,市民們把它的存在歸功於那卡西賜福,並將之取名為「塔瑪巴」,斯科特語中意指鑽石。
河面上逐漸出現為準備晚餐汲水的婦女,遙遠的皇宮廚房飄來細微香氣,科法諾很期待地告訴卡繆,這裡為了招待他們一群人,居然連頂級的燒烤全羊都搬出來了,在他正準備分析那美味的醬汁有何獨到之處時,卡繆這才想起他的工作,於是科法諾陪著他用不失安逸閒適的緩慢步伐走回宮殿。
抵達宮門後,卡繆走到馬廄口,發現原本該在廚房忙碌的眾人全都聚在外面聊天。
「怎麼了?」他問其中一個正聊的起勁的男孩。
男孩看看卡繆,頭轉向廚房的方向努努。
「他們不讓我們幫忙呀!」
卡繆仔細一看,才發現他們指的是宮中的男女僕役。一般來說,代主們不管身在何處,一切生活作息的需要都由私人僕役負責,這也就是普吉魯一群人存在的主要原因。主要考量到沒有人承擔的起怠慢神之使者的責任,大部分的國家都會尊重這項不成文的規矩,對他們的行動干涉甚少,也會主動讓出工作場合。
「但這樣普吉魯不會說話嗎?」
「都說了我們在這裡全部不必管,普吉魯剛開始還不高興,最後說是代主大人同意的,他才答應,」男孩咧嘴歡笑,轉對剛才聊天的同伴說:「看來烤全羊還不止三十隻呢!或許我們都有份呦!」
突然沒事做很不習慣,卡繆便到處閒晃起來。他左轉右轉,找到昨夜舉行歡迎會的場所。可容納數千人的宴會廳中沒有光線,天花板中央的水晶燈在黑暗中反射門外滲入的微弱燭光,沒有了昨夜的華麗,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神秘氣質。
下方場地全清空了,剩下漆黑中仍看得出光澤的磨光大理石地版。在這種情況下,是無法想像當時盛況,密閉的空氣中還有一絲絲仕女們的香水氣息,薄荷葉摻入現正流行的祈風花香。這種花的氣味跟祭祀時用的薰香原料辛皮香木非常類似,惟嗅覺靈敏的人才分的出它們的些微差異。
嚴格說起來也不是非常乾淨,他瞇起眼睛,好不容易看清了最左側的角落被人放了一團東西,走近一看,那黑影突然一動,讓他失聲大叫,令他意外的是,那黑影居然也跟著叫了起來,很清脆稚嫩的高音。
「什麼?怎麼又是你?」絲芬黛嚇的跌坐在地,回過頭來,一看到他,立刻轉用西諾語尖叫。
「這問題是我要問妳的吧?」他大叫。
「喂!這次是你嚇我耶!」
「妳才奇怪,老喜歡躲在黑漆漆的地方……」
「什麼我奇怪!我早就說過了,這裡是我家,我愛躲在哪就躲在哪,關你什麼事呀?」她理直氣壯地說:「我知道了!你又是來偷東西的,項鍊一定是你偷的,對不對?」
「什麼東西?我看都沒看過!」
「你騙人!我好心沒把你昨天的事說出來,沒想到你居然偷我的東西,這次絕不原諒你……」
「什麼?妳真的沒說?」真正證實時,還是挺驚訝的。
她叉起腰,自傲地說:「我事後想想,覺得你這人真是太可憐了,所以才想放過你這次……」
「妳一定是看到格亞斯頓,太興奮了,所以忘了說吧?」
「.才沒有呢!」
「少來了!我聽別人說……」這讓他突然想到科法諾的事,稍稍頓了一下:「聽說妳不會說西諾語的呀!」
「誰說的?我現在說的不夠好嗎?」她氣道。
「那妳為什麼要騙我朋友?」
「什麼朋友?」
「我朋友是準代主,他說妳從頭到尾說的都是斯克特語,害他應付的很辛苦,難道不是嗎?」
「喔?他呀?」絲芬黛大笑起來:「我從頭到尾沒有說我不會說西諾語呀!」
她邊說邊笑,聽的卡繆火上心頭。
「算了,我懶的理妳。」他說完就要走。
「喂!項鍊先還我呀!」
「什麼東西?我早說了我不知道。」
「就是代主大人送我的紅寶石項鍊啊!宴會結束就不見了,我剛剛找了好久,連地毯都翻起來……等等!我跟你解釋那麼多做什麼?」
「那就不要解釋啊!」他不耐煩地說:「我說過我不是小偷,也沒看到妳的項鍊,信不信隨便妳,反正我們明天就要走了,妳要打小報告,要說我偷格亞斯頓的東西也好,偷妳的項鍊也罷,最好快把握時間......」
「你這樣說就錯囉!」她輕聲竊笑:「難道你不知道嗎?你們不是明天走喔!」
「什麼?」
「我以為你知道的,」她又露出一臉優越:「父王想要好好款待代主大人,說你們至少還要住上兩個禮拜!」
他一下愣住,不知怎麼反應。
「所以啦!我要告密多的是時間,你最好乖乖聽我的,我會常常去找你玩的喔!」
「等等,為什麼是我?」他抗議。
「因為代主大人太忙,你那群朋友要不是滿臉嚴肅樣,就是遲鈍的跟笨蛋一樣,更何況我又有你的把柄,問起問題比較快嘛!」
這下卡繆完全無話可說了,看來絲芬黛是以為他和所有的代主都很熟,而要想知
道代主的問題就一定要從他著手。
「喂!妳不要誤會了!我只是一個……」
「就這樣說定啦!」她說著,邊半蹦半跳離開了宴會廳,還回頭拋下一句:「對啦!那條項鍊送你沒關係,只要你多跟我說一點事就好啦!」
卡繆呆立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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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pr 25 Fri 2008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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